深夜,浩瀚的天空如浓墨一般,月亮隐去了身形,黯淡无光的星辰也不知藏在了哪个角落。整座城市沉入了孤寂的氛围之中。
而有一间房屋,光线异常昏暗,吊顶上白炽灯管不停闪烁,像是在苟延残喘着。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,黑迹斑斑。还有满地的垃圾,似乎从来无人去收拾。
细微的响声入耳,是女人的喘息,以及另外一名男子的呵斥、谩骂。仔细听去,他的骂咧就像酒后的胡话。
陡然间,一扇房门竖立在眼前,但却紧闭着。凶猛的撞击声,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门后,试图想要闯出来。顿时,一双手出现了,死死抵住了那扇门,似乎并不想让里面的东西称心如意。但那双稚嫩的手,却实在让人对它的力量抱有怀疑。
双手的主人,同样拥有一张稚嫩的脸。他咬着嘴唇,脸蛋憋得通红,为了抵住这扇门,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,他应该用尽了全力。
以他此刻的年纪,本该清澈纯净的双眼,却是出奇的透着难以理解的色彩,仿佛深埋着一团跳动的火焰,是恐惧,也是坚持。
火焰达到顶峰时转而悄然熄灭,转变为一汪平静,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黑色,那是死亡的颜色。
他想与门后的东西,同归于尽!
一声巨响霍然而起,响彻了夜空。玻璃随之被震碎,热浪扑面而来。突起的大火将昏暗的房屋瞬间照得透亮,能将一切吞噬殆尽的火焰,席卷了屋内每一个角落。
被火海所包围的他,是撕心裂肺的疼,每次的呼吸都伴随着大量热浪,让人窒息,他不得不大张着嘴巴。巨大的冲击力将其震倒在地,他已无力爬起,当真正感受到时,才发现死亡原来如此之近。
可是,本能的挣扎不过是暂时的,痛苦的表情渐缓,他却转而笑了。没有害怕,没有感恐惧,唯有笑容在逐渐绽放,那是一份等了很久,才最终来临的解脱。
眼皮重若千钧,他累了,想睡了,觉得就此永远沉睡下去,也并不是件坏事。
可往往有些时候并不是都能如愿,就在刚准备闭上眼的那一刻,巨响传入耳中。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,可最大程度不过是一条缝隙,能见度很是有限。
他只能看到很多个影子,似乎是有许多人突然闯了进来,其中一个正向着自己冲过来。眼球跟着那人的动作迟钝的移动着,可无论怎么努力,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。
不管了,我累了,想睡了,一切就这样吧......
“孩子,快醒醒,千万别睡!”对方非常焦急。
他感觉,有人在用力晃动着自己的身体。“你......是谁?”艰难的张开口,发出十分虚弱的声音。
“我叫秦立,你不要害怕,我会救你出去的,一定会的。”对方的语气掷地有声。
“我......”他没想到,只是张开嘴,这么一份简单的动作,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的勉强。似乎耗尽了所以力气,后面想说的话,卡在喉咙里,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。能说出一个字,已经是极限了。
感觉眼皮愈发沉重,仿若千钧之重。他心想着,就这样吧,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。
紧接着眼前一黑,意识再难以保持清醒。他脑袋微微歪向了一侧,稚嫩的双手,搭在了冰凉的地面上,是如此的无力。
不过,胸腔还有虚弱的起伏,他还没有死。
“快醒醒,别睡啊。该死!”对方急忙抱起他孱弱的身体,跑向安全地带,口中一边喊着,“快来人!还有个生还者,是个孩子。”
黑暗就像是眨眼之间,转而被白光刺痛了双眼。恢复知觉后,他感觉到的是撕心裂肺的疼,哪怕是抬一抬手指,都仿若抬得是一座山。
尝试多次,才艰难的睁开了眼。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墙壁,白色的衣服,白色的床单,完全置身于一个白茫茫的世界,似尽头,又似新生。
这是哪?眸中焦点凝聚,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吊瓶,里面一滴接着一滴,透明的液体下坠,顺着软皮管进入自己的身体,冰凉冰凉。为什么会在这?他不记得了,甚至自己又是谁?
画面陡然一转,脸部不再模糊,他被一个熟悉的男人带到了一间办公室。他在办公室内看到了两个人——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,像是一对母女。那个女孩子走过来牵起了自己的手,感觉比吊瓶中的液体还要凉。她的手越抓越紧,似乎指甲都刺进了自己软肉里。
被她拉着,带到一张躺椅上,面上铺有垫子,睡在上面,很柔软,也很舒服。随后小女孩退向了一边,而她母亲则走了过来。浅浅的笑容,充满了慈爱,让人舒心。
她手里握有一只怀表,提着表链在眼前左右晃荡,只觉眼皮逐渐变得十分沉重。
眼前昏暗,身体软绵绵的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,使不上力气。四周漆黑,仿佛跌落至另一个空间,一个连光线都能吞噬殆尽的陌生地。
不!有一束反光刺入了双眼。待适应后,发现是一面突兀出现的镜子,里面有一个人影。他背对着,看身形像个孩子。
其渐渐转过了身,阴郁的侧面让人心头一紧。直至显露正脸,模样清晰可见。那双眼睛好像顷刻间被无限放大,充满了仇恨的火焰,另人胆寒。
床榻猛然震动,秦墨晖瞬间坐了起来。他直挺着上身,胸口剧烈起伏,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角,滴在了杯子上。
“那是......我!?”刚才梦中的画面挥之不去,尤其是那面镜中的人,清晰的五官,和记忆里的小时候一模一样。
他走下床,迅速点燃一根烟,嘴里衔着。出了卧室,径直走向窗台。其用力推开了窗户,动作略显粗暴。身体靠在旁边的墙壁上,夹烟的手指在颤抖。
这次的梦境十分清晰,即便现在醒着,也能想起每一个细节,好似已经深刻在记忆里。
烟才吸至一半,心烦意乱,索性摁灭在了窗台。拍打了几下脸,旋即向卫生间走去。他需要足够低的温度,让自己冷静。
哗啦哗啦!水龙头开至最大。
他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镜子,里面的自己脸色憔悴,眼中布满血丝。其似乎不愿多看,弯下腰,双手并在了一起。捧起一漂水,直接浇向自己的面部,不躲也不避。
这般连续几次,皮肤都已被冻得刺痛。而这,正是他所需要的。
“唉。”
“谁!”
无端端有叹息声霍然入耳,而且如此之近,秦墨晖全身肌肉瞬间绷直,寒毛倒竖。他大睁着眼,迅速直起身慌乱地看向四周,试图寻找出声音的来源。
直到搜寻的目光定格在了对面。眼前的镜子里,渐渐地,不再是自己此时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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