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与诛仙部罗琼舰队一战, 虞履大获全胜。
长生帝君炼化一枚灵源核心，用以补足虞履壁界残缺。做好打算第二敲断的天柱得以留存。
绯袖大梦一场，长生帝君终究没有再插手, 以至拿回了名为瓦兰·普尔曼的记忆、过去, 以及人生。
瓦兰还没找上他对峙, 长生帝君反而先躲了。
吩咐戚海传话：“我知你心中难忍，因此不再到你眼前晃悠。岱屿你拿去，想做什么做什么, 我不干涉。”
只这一句，作为传话人的戚海都觉得一言难尽。
“这叫个什么事啊！”戚海叉腰，突然一拍脑袋, “哦，对了，帝君叫我把这个交给你。”
瓦兰面色竟然还算平静。
“什么东西？”
戚海递来一个环状物, 橄榄叶缠枝模样，环的一边开口。
“这是……头环？”
戚海搔搔脑袋：“是的吧，我也不清楚, 上面雕的叶子我也不认得。看起来有点张扬。”
瓦兰道：“不, 我老家……还挺常见。”
橄榄叶？这是什么意思, 求和？还是不经同意熔了海王冠的补偿？
这样的相处方式，瓦兰只觉累得很。心累。
彼时留在山海界的舒石飞升上界, 因其为人稳妥, 心性坚定难以转移, 被西海西王母招揽, 于瑶池看守轮回境。
“如此心烦, 不如到轮回境中走一遭。见见人生百态, 也算放松心情。”舒石建议道。
瓦兰没往心里去：“再说吧。”
谁想这个机会并未缺席。
又三年, 边阳夏维持着滚圆身材，抱着父母的牌位登上引仙台。
他没见上瓦兰的面，因为躲了好几年的长生帝君露面了——
说是露面也不准确，实则是，通过传讯铜镜，通知瓦兰到蓬莱一趟，给的地址是蓬莱别院。
铜镜里没有显现长生帝君的脸。就连传讯，也是让镜面上的铜鸟通传。一个字，都没同瓦兰面对面说过。
如此胆怯，瓦兰气不过：是你要我去的，好，就去看看还要搞什么名堂！
方青池连带四方游廊一如既往，空旷无人。瓦兰从侧门出去，曾经长生帝君开辟的草坪就在这儿。
甫一抬眼，天朗风清，草坪正中坐着一个人。
齐耳的黑短发。从背影看穿着一身正装，笔挺贴身。
椅子空里，透露那人的一双牛皮靴。
白色铁艺小圆桌放在一旁，上面有两杯红茶，袅袅冒着热气。杯子是弯耳把手的细白瓷，上开下收，带着菱角。
瓦兰心中一沉。
步伐同样不轻松。
瓦兰慢吞吞走过去，在圆桌另一边的配套折叠椅上坐下，还未开口质询，就见得对方一张脸，言笑晏晏。
“下午茶吗，先生？”
非常标准的阿米莉亚通用语，或许比当过国王的艾德蒙还标准些。
见他不说话，对方继续邀请：“或许再来一点方糖？”
红茶一早就戒了。那几年失忆，对瓦兰多少有些影响。有些喜欢还是喜欢，有些，就像触之即伤的疤痕。心头哽。
沉默。
就在对方脸上的笑将要挂不住的时候，瓦兰端起瓷杯，浅尝一口。
清香，甜。但总有股散不去的苦味，从舌尖一路满眼到心头。
“三年时间，你就这样敷衍我。”瓦兰语带怅然。
对方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，陡然慌乱起来，却欲言又止。
“你不用多说，”瓦兰抬手止住他的纠结，“许是我没看清，所以放不下。我早该向你一样，到红尘凡间走一走，千万年一闪即逝，这啊那的，到时候也不算个什么了。”
最后一口干了杯中红茶，那架势，更像是在喝酒。
敬离别。敬自由。
转身离开前，瓦兰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。
长生帝君顿在原地。伸出的手，来不及抓住瓦兰的衣袖。
不是的。我没想敷衍。
或许曾经我透过你的身躯，看的是当年跟在身边不离不弃的小鱼妖。但是你看着我，又何尝不是在拼命找寻我身上那一颗毫不起眼的牙齿。
我得意于早早将他藏了起来，这样你看不见。
但或许就像你说的，被蒙蔽的反而是我自己的眼睛。
如果我向伟大的天空之主尤弥尔忏悔，你能原谅我吗？
每一个入轮回境的人，都要来一遍流程——那模样看着，像是在跳海。
瑶池说来比沧溟少一分危险，轮回境平放其中，导致多年前，还真有人跳歪了，掉到瑶池中去。
后来那人亲友循着血缘指引，把人从西海中打捞上来。那之后，西王母就单独设立了轮回境看守。
只是轮回境本身的危险也不可忽视。红尘诱惑颇多，呆久了，易引人沉醉。不是含兰，又胜似含兰。
看守换了一个又一个，舒石算是任职时间最长的。也不过才三年，勉强算是最了解轮回境的人。
问起秘诀，舒石说：“唯一心一意。”
修仙，得一心一意向往大道。修神，无论想要有情无情，也得认定了一条道坚持走下去
跃镜前，舒石叮嘱瓦兰：“心存道意。”
“这是最优解？”瓦兰问他，“或是最容易的解法？”
舒石老神在在，活像个骗财的黄门。
“看你自己。”
瓦兰开始怀疑自己。这一路走来，在认识的人里头，他的道心好像才是最不坚定的。
一切修为皆靠天赋和外力。
这样好像，确实不太好。
正式跳下去前，瓦兰给自己打了预防针：最好是一心向道，红尘里打个滚，也要修真修仙，然后突破。这要是不行，那就算旅行了吧，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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