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啸之终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,冷漠地说:“没有。回我微信。”
沈昼叶心想也就是我脾气面面的,换别人都要杀上去了……可是她心里活动都没结束,下一秒电话嘟一声,十分冷淡地挂了。
沈昼叶:“……”
前台小姐:“……?”
沈昼叶看着手里被陈啸之挂掉的电话,憋屈得要命,对前台妹妹说:
“……打……打完了。”
-
手机丢了,沈昼叶没立即去买。
一来在外国买手机联保很麻烦,二来她又有点穷,资金协调不上,三来她iPad和笔记本都随身带着,iPad连上Wi-Fi之后可以同等替代手机的功能……
至于买手机,则可以缓两天。
海浪翻涌,白沙滩上笼着浓重的阴霾,海雾涨起。沈昼叶连上度假村的Wi-Fi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一下微信:她妈妈果然找过她,问宝宝是不是下飞机了。
沈昼叶如实回复妈妈,接着一检查,发现微信里39条未读有一半都是来自陈啸之——他打了近二十通语音电话。
沈昼叶:“……”
沈昼叶被他伤得透透的,只简单扼要地、应付式说了句我现在靠Wi-Fi活着,便退了出来,点开了周院士的对话框。
她在上飞机前发泄般对周院士说了句“我不想念下去了”,虽是沈昼叶心中的真实所想,却用词太过极端。沈昼叶不能说自己对周院士没有负面情绪——她本来在自己的领域做得也不算太差,周院士让她出国,却又对这里的系主任说,要给她换个领域。
周院士似乎也惊了一下,问道:“小沈,你真的这么想吗?”
“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,”周院士道:“小沈,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,我个人希望你能够坚强。”
沈昼叶自嘲一笑,心想这要怎么坚强?
然后她回复道:“……老师,我现在真的非常吃力。这个机会难得是真的,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到极限了。”
她发过去,周院士久久没回。
于是沈昼叶蜷缩在了柔软的床褥上。窗帘被大风吹拂,大海怒浪滔天。
沈昼叶难过地心想,我都想从世上蒸发了。
-
APAPC办了两天,每天天气都很差。
大风大雨,据说还有台风要变道,总之细雨从早飘到晚,海浪还在咆哮。
沈昼叶和梁乐见了面——虽说他们两个常驻的会场都不在一处,但中午见面吃饭却一点问题都没有。
高昂的学术会议注册费用里包含了午餐和自助晚餐,他们数年没一起吃过饭了,中午便和所有参会人员一起,去吃了赠送的高级午饭。
然而到了最后一天晚饭时,参会者分为了两波:
一波是梁乐和沈昼叶这些学生和普通与会人员,另一波是真正的大牛、invited speakers和plenary lecturers,也就是以陈啸之为代表的,大佬们。
会场大堂里,梁乐坐在沈昼叶旁边,看着那群西装革履去参加晚宴的人,懒洋洋道:“……特邀报告和大会报告的专家有晚宴,要求正式着装的那种。”
沈昼叶坐在室内喷泉旁,捏着自己的小包,说:“……唔。”
“陈啸之没来,”梁乐又说:“他没把自己的晚宴邀请卡给你让你去浑水摸鱼吗?暴殄天物的东西,我当年不喜欢他果然没错。”
沈昼叶:“……”
沈昼叶脸上又一次写上了“别说了我好受伤”气个大字。
梁乐一举手,叹了口气:“算了,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。”
沈昼叶捏了捏自己的爪子,有点卑微地问:“学长,他们去吃晚宴,我也没有邀请卡,那我们去吃沙茶串串吗?”
梁乐:“行啊——用不用我拉几个我们组的?沈昼叶你长得又挺可爱,画点妆,我就说你是我非常好的妹妹。让这帮母胎单身的老爷们儿请咱俩吃。白赚不赔。”
“……”
-
……
“以后真的,学长,别这么利用我了,”沈昼叶羞耻地说:“我从成年之后每次去三里屯都被你毒害,用我买单就算了,你现在连不到三百块的沙茶串串都要利用我……”
夜色深重,梁乐伸了个懒腰:“我这个月好穷,而且你这种美色,不用白不用嘛。”
沈昼叶:“……”
“话说回来了,我利用你买单这事儿,要是陈啸之知道他得气死,”梁乐忽而促狭地说:“——我是说你们小时候的那个陈啸之。他宝贝你宝贝得要死,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,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了,别说付账,他有多少给你花多少。”
梁乐仿佛特别爽似的,在夜风中闭上眼睛,问:“他要是知道,他得什么心情?太爽了吧。”
沈昼叶揉了揉自己的满头小卷毛:“这我不知道,但我估计现在这个他十有八九,会更厌烦我。”
“……”
梁乐道:“…………厚。”
“他够看不起我的了。”沈昼叶卑微地说:“学长你想告诉他也行,我戴个耳塞躲一边。”
夜幕降临,黑夜滚过热带沉闷的雷。
他们两个老友撑着伞走在码头边上,黑夜中停泊于港口的船涨落抖动,细雨颤颤地落在伞顶,细密柔软的声音落满世间。
孩童们们冒着雨,赤脚跑过水洼,暖黄的灯悬在摊位上,塑料布被风刮得呼呼甩着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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