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鸳鸯蛊
王朝末年，妖孽丛生。
张威听完诗玛的话陷入沉默，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，对前方充满了迷茫。
不知道这算不算遭受了大明朝社会的一顿毒打。
只是两个土司叛乱，就让朝廷靡费粮饷，花费了十年才平定，这得是有多废柴？
有心杀贼无力回天，张威觉得自己要抑郁了。
诗玛感觉到张威情绪的低落，还以为自己述说的黔中惨状让张威变的这样。
她叹息一声，“我听老师说过，宁当太平犬，不做乱世人，应该就是这种情况，黔中那边已经饿死了几千人，城里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……”
“行了，不要再说了。”
张威喝斥让诗玛闭嘴，双眼通红，仿若发狂的野兽，把诗玛吓的差点打嗝。
张威觉得自家对一个小姑娘撒气不应该，颓然躺在木筏上，内心再三检讨。
他不该产生气馁的情绪，因为他没有退路，别人或许可也换个活法，但对他这个皇亲国戚来说，放弃就意味着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。
“你的病还没有好，不能动怒。”
诗玛从怀里拿出一个别着银针的布包，自己给自家针灸两下，胸中嗝闷才消解，“你想回到汉人的地盘？”
张威应了一声，可惜刚刚看过地图没多久，知道响水河跟赤水不相连。
这里又是水西土司的腹地，稍有不慎就会被当作奸细给宰了，想要平安返回难比登天。
“我帮你。”
诗玛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，“我的未婚夫婿是安邦彦的远房堂侄，应该可以帮你回到汉人的地盘，但是你得答应我，不能伤害我，可以吗？”
张威没想到还有这个茬口，翻身起来眼神定定的看着诗玛，无法确定诗玛所说真假。
万一把自己诓过去，那肯定比现在还惨，连自救都做不到。
“我怎么相信你？”张威直截了当询问。
“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服下蛊虫，如果我说谎，肯定不得好死。”
诗玛为了取信张威，为了摆脱险境，也豁出去了，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，取出其中一个当着张威的面打开。
“这就是针对谎话的蛊虫，我要是没有信守承诺，会肠穿肚烂而死。”
张威以前只是在影视作品或者小说中听过蛊虫这回事，貌似在当地很流行。
据说后世传的神乎其神的降头，就是发源于此。
看着瓶子里的白色药团，张威嘴角微微抽搐，蛊虫？不会是什么寄生虫的卵吧？
这玩意儿能吃吗？
“这些都是什么？”张威看着余下的几个瓶瓶罐罐问道。
“都是一些特制的蛊虫，这个是忠贞蛊，这个是同心蛊……”
诗玛给张威一一讲解，张威越听越觉得离谱。
这哪是巫医，简直就是个没啥心眼的女神棍。
你咋不弄个三尸脑神丹呢？听着还熟悉点。
作为一个信奉科学的人，张威不相信所谓的蛊虫，听完之后一一翻看。
捡起一个看起来没有太大危害的瓶子递给诗玛，“你把这个喝了。”
诗玛脸色胀红，气的嘴唇哆嗦，“这是同心蛊，只有夫妻才可以服用，我一个人服用没有任何用处，只会当场吐血身亡。”
看到张威换了别的蛊虫，诗玛差点吐血，“那是忠贞蛊，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，不能服用。”
张威选了几种，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。
但是他不敢让诗玛服其自己挑选的，顺手一指道：“就是它了，你现在就喝，否则我不会相信你。”
诗玛直接把两个系在一起的瓷瓶解开，递给张威一瓶，语气不善道：“这是鸳鸯蛊，你敢跟我一起喝吗？对一个女人这样，你不是大丈夫，汉人不是说自己都是大丈夫吗？”
张威看着瓷瓶里就是一汪清水，直接一口闷了，味道还有点甜。
诗玛傻傻的看着张威，再看看手里的瓷瓶，险些晕倒在地。
可张威没有放松警惕，示意她马上喝，不准耍花样。
诗玛像是在喝毒药，艰难的把瓶子里的液体喝掉，反倒让张威后怕。
“喂！你这东西，不会真的是毒药吧？那可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。”
回应张威的是诗玛的啜泣，张威不懂这些风俗习惯，不知道喝了一口糖水有什么问题。
难不成灌了一肚子微生物，马上就要死翘翘了？
张威不信这些，诗玛笃信无比，自怨自艾的哭泣过后，仿佛认命般拾掇药箱，还给张威做了一顿晚饭，两条味道不是那么可口的烤鱼。
诗玛有丰富的丛林生活经验，临睡前把烤鱼的火堆铺平，采集了不少宽大的叶片，又顺手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。
张威好奇询问，得到的回答是晚上可能下雨。
诗玛预料的很准，半夜的时候果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。
山间水畔的气温下降很快，如果没有诗玛提前准备，肯定很难熬，大概率会生病。
张威没有睡意，见诗玛也没睡，问道：“你怎么帮我离开水西宣慰司？”
“我们先去织金，或者到最近的大寨子，我的未婚夫婿能拿到通关的文书信物，肯定不会有人为难你，对了，你最好继续装哑巴。”
“织金寨？那是安邦彦的老巢吧？能不去最好，我们现在距离最近的大寨子还有多远？”
诗玛回想了片刻，给张威比划了一个简陋的地图，诸如大方，火灼堡。
他们明天上路的话，只要一天就能抵达。
张威对诗玛无法完全信任，看了半天弄清楚方向，“我们去毕节卫。”
“毕节卫已经被攻占了，你去是自投罗网。”
张威有自己的考虑，深入水西安邦彦的老巢不行，反倒是刚刚被安邦彦占据的卫所比较安全。
如果再遇到官军的散兵游勇，起码还能多几分活命的底气。
诗玛没有决定权，只能顺从张威的意思，第二天启程朝毕节卫的方向前进。
这条路很不好走，哪怕诗玛是个合格的向导，对山林水系十分熟悉，两个人走了一天半也没抵达目的地。
如果不是看诗玛顺从的很，张威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兜圈子，把他往死路上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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