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潭在草丛中隐蔽了一会儿,洞里洞外都没有什么动静。他抓起一块石头扔向洞口。随即又躲在草丛中。
这时,从洞口探出一个脑袋。是常小树。
石潭正在纳闷,常小树家被烧了,他怎么还在这儿,村里那个老婆婆说常家三口全都被烧死了。这是怎么回事?
洞口又探出一个脑袋。是梅尧。
石潭兴奋地从草丛中站起来:“梅公子,小树。”
从黄江县城逃出来的时候,梅珊曾嘱咐他去小树家躲一躲,不曾想在这个山洞里碰到这两位少侠了。
“石潭?”
“石大夫!”
小树赶快把洞口的树枝搬开,石潭跑过去与两个伙伴拉了拉手:“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山洞的?这可是我的秘密啊。”
“唉,逃命呗。”梅尧手里拿着一根短木棒,学着拿折扇的样子,在掌心拍了几下。
“这洞里的食物是你提前藏好的?”小树好奇地问,“我们以为是猎户放在这儿的。”
石潭说:“早些时候师傅带我进山采药,发现这个洞,后来这儿就成了我的秘密据点。现在世道乱,在山里没有落脚点,只能靠这个山洞了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们俩吃了些你备的东西。”梅尧笑道,“你不会怪罪吧?”
“都是兄弟,无罪无罪。”石潭说,“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。我听说,小树家……失火了?”
石潭提起这事,小树的脸上立刻挂起了悲愤。
梅尧一只手搭在小树的肩膀上,用力按了几下,似乎在告诉小树要坚强。随后,他才以一种平铺直叙的口吻说起那段伤心的事:
“我和小树逃到常家沟。可恶的除奸队非得说小树给敌人报信,还说常大柱是县民团的把总,与工农革命军为敌,所以要抓他们全家。
那天,我和小树去林子打鸟,天快黑了才往家里走。还没进村,就看到家里房子着火了。我俩正准备冲过去。却被一个老人挡住了。
他说,有一队带枪的人冲进常家,正在找小树,常木匠趁那些人不注意,告诉围观的这个老人去村口截住小树,千万不要回家。
就这样,我们躲在村边,眼看着家里着火。小树他爹见那些人点燃房子,与他们拼命,被人用枪打死,小树娘和他刚过门的妻子也遭枪杀。
要不是我死死拉住小树,他必然冲过去,如果真是那样,常家就完了。”
“除奸队?是那个许智谋搞的除奸队吗?”
“正是那个恶棍!”小树气乎乎地说,“农民革命军之所以失败,就是因为像许智谋那样的人太多了。”
石潭也深有感触,革命队伍中鱼龙混杂,人们参加革命的目的千差万别,真正有信仰,有纪律,不为私利的人远远不足以支撑起一支革命的队伍。
梅尧感叹道:“碧云镇掌控在许智谋那样的人手中,迟早要出事的。”
“碧云镇又变天了。”石潭说,“革命军十九团没有呆几天,就因为内部分裂,两个营火拼,二营把一营吞并,随后常大柱带着国军进来,打败了革命军。如今,十九团没有了。碧云镇的实际统治者是国军三十一团的营长,常大柱。”
他瞄了一眼小树,接着说:“就是你的大哥。”
“他是他,我是我。”小树斩钉截铁地说。
梅尧惊讶地问:“碧云镇这么快又失守了?那就是第二次失守。百姓又要遭殃一次。”
石潭深有感触地说:“从去年折腾到现在,县城非但没有攻占,反而连自家后院也丢了。碧云镇的这支革命队伍算是彻底失败了。”
小树只关心自己家的仇人:“那个许智谋呢?他被打死了,还是跑掉了?”
石潭说:“当时,许智谋投靠了十九团二营长狄德若,狄德若干掉一营营长熊长庚,自封为团长。后来国军进城,狄德若被俘牺牲了,没听说许智谋被俘。以他的武功,很可能藏在什么地方。”
小树心里的怒火一点就燃:“他就是躲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,我也要割开肚皮抓到他,杀了他,为我死去的爹娘报仇。”
梅尧问石潭:“你是从黄江县城回来的?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?”
石潭说:“二十团被打散了,县城失守。师长黎向南和团长杜子城下落不明。陈德仁主仁牺牲了。”
“我三姐不是带人去支援县城吗?她呢?”
“梅珊团长还没走到县城,县城就失守了。她去省城找组织去了。”
梅尧听到革命队伍的败绩,眼神里充满了失望。他是不喜欢革命,不愿意看到暴力杀人,但是他也不能容忍旧军阀、旧势力对百姓的压迫。
他本以为改良可以世道变好,可是,一次一次血淋淋的事实在告诉他,革命才是唯一的希望。
然而,他所看到的那样一支革命军队伍,似乎还无法完成革命的使命,甚至无法让碧云镇的百姓看到希望。
若是想从根本上推翻反动的黑暗的旧社会制度,没有一支立场坚定、指挥统一、作战勇猛的军队是不行的。
石潭想起淑娟还在沟里呢,忙说:“你们跟我一起找淑娟吧,她掉到沟里去了,我找一遍没找到。”
梅尧问:“淑娟跟你在一起?”
“唉,她被,被人劫持,我救她出来,就躲在这个山洞里。因为一点小事,她一生气就跑了,下山时滑落山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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