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风未南越来越害怕了。
因为帮忙拔双管和挂点滴的护士小姐快步离开,房间里再次无人说话。
明明已经醒来143,144,145……146,14……7秒了。
可即便再怎么减慢数数的速度,那位凶巴巴的青年还是没有出现。
她觉得,重症监护室真的好狭小好可怕。
右边床位的病人全身缠满绷带,连眼睛都看不见,会不会快死啦。左侧老太的呼吸机只有出的气,皮肤枯成树皮,是不是也快……
自己呢?手术还成功吗?会不会也像身边两位一样,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死去……
黄墙白灯让视线有些浑浊,万籁俱寂,只有机器仪表“滴~滴~滴”的声音。
她想坐起来,可是没力气,左手因为输液凉得厉害,思维也好迟钝,都想不起现在是早上晚上了。
可她清楚记得雨宫奏不准自己去死,还保证不会让自己被家里人抓回去。
“臭骗子,逃走了啊。”
她轻轻说了一句,委屈得攥紧了被子。
陌生的天花板,死尸般的病友,不知好坏的病情,还有麻药刚醒的孤独无助感。
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凋零在腐朽,而她一个人站在刀削般的悬崖上,凝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沟。
可能自己随时会落下云端,也可能海中巨怪张着无垠的巨口等待。
她真的好害怕,心里有个奇怪又软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说道:
好想见到他,一秒钟都等不了呀。
“死骗子!雨宫奏是个猪头,坏蛋,臭狗屎!”
她还想骂两句,可是却想不到其他词汇了,只能无能的蹬了蹬腿。
“喂,骂这么大声给别人听见了怎么办?”
一个磁性又心安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。
不对,就是在她耳边!
松风未南疑惑的偏头,发现刚刚被自己臭骂的青年从床头后走了出来。
“你右边那位可是耳朵灵着,现在估计偷笑呢。”他说。
松风未南一下就慌了,扯过枕头捂住脸,恨不得钻到被套里去。
她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青年就站在视线死角呀!
“怎么了?不说话了?刚刚不是挺能骂的吗?”雨宫奏坐到她的床前,似笑非笑的说道。
松风未南羞得差点把白枕头捂出嘴脸,她闷声闷气的嘟囔,根本听不清声音。
“喂,你这枕头上家用过的。”
“嗖”的一声,枕头便飞过来。
雨宫奏眼疾手快,逮住个边角,随即厉声厉色道:“不许乱动!乖乖躺好!”
松风未南哼着气,晕乎乎的,身子一会儿又软掉了。
她把被子一直拉到额头上,嗡嗡嗡的说道:“我都这样了,就不要凶我了……”
“喂,你这个被子上家也用过。”
松风未南可不是什么软妹子,她立刻拉开被子,不甘示弱的反击道:“你就这么喜欢我,想看我的脸吗?”
雨宫奏心平气和的说道:“额,怎么说呢,想看你的脸是真的,喜欢你?嘶,那还是不看了,你把被子重新盖上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松风未南说不过他,只能气哚哚的咬着牙,微露着齿。
可雨宫奏偏偏又不惹她生气了,突然笑得很温柔,重新帮她盖上被子,还握住微微发寒的右手,问道:“害怕吗?”
“嗯。”她本想否认,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头了。
“没事,我会陪着你的,亲眼看着你活蹦乱跳的跑出去。”
松风未南一下就没了脾气,欢快的说道:“好啊好啊。但是……”
她悄悄不满的撅嘴,“你怎么把我说得像小孩子一样。”
“你本来就是小孩子。”
“我就比你小一岁,不对,是小八个月。”
“那你就是小孩加毛贼。”
“呼呼呼。”松风未南想起争夺钱包的那时,雨宫奏脸色铁青的模样,忍不住憋笑。
“是啊,你我都是小孩,有大把的青春享受美好,可以无所顾忌的玩闹,可以放肆的欢笑。有太多新奇的东西,有看不完的风景等着我们翻阅。所以啊,小乞丐,我们两个小孩就这样牵牵手,这段阴暗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。”
松风未南望着眼前的男孩,他的脸好像并没有印象中的成熟,还带着些清新阳光的少年感。
他那明明低沉磁性的嗓音,经过舌尖的挑逗,好像微风撩动丝绸,那样轻柔。
她有些不明白了,哆嗦着把手挣脱出去,喃喃的说道:“我们才认识一天不到吧。”
“刚认识的两个小孩照样能成为朋友。”雨宫奏说道。
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她觉得心里有个想法,或者是太多个想法,想表达出来时,就又成了:
“我是说,我们才认识一天不到吧?”
雨宫奏愣了一下,点点头,“是啊。说来奇怪,明明才刚认识,就一起经历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。”
他在想,以后就算再也遇不见,他也一定能记得这个睡觉睡在蛞蝓洞,吃饭把自己胃撑破的傻瓜小乞丐。
“也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我是说,明明才一天,但感觉都过了好久好久了。难道是麻醉产生的错觉?”
雨宫奏很疑惑,“我们的两种说法区别在哪儿?”
她茫然的摇摇头,“不对不对,我刚刚想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,应该是……呃,那个……”
雨宫奏知道小乞丐刚苏醒,思维还很混乱,于是耐心等了很久。
可她的眼神直呆呆的盯着天花板,嘴角却是越咬越气,就是不知道在生谁的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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