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黑狗血可以驱邪,得去找一条黑狗!
待得把失魂落魄的白子苏扶到床上,盖好被子,她出了白宅。
夜晚的月亮又圆又大,照得街道清冷又亮堂。
只是这么去怕是捉不到狗,得有块香肉把它诱了来,趁它吃肉之时一把抓了。
不知厨房里还有没有肉了,回去看一下。
她推开门,福叔正好出来,各自吓了一跳。
“阿熙?”
这小崽子端的好心计,还知道突然回身查看有无跟踪,如此谨慎,莫不是她此时偷偷摸摸出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?
她却不曾多想,风似的卷进厨房,从梁上割了块拳头大的腊肉包在荷叶里,又龙卷风似的卷出了宅子。
将门口等着的福叔卷了个稀里糊涂。
她不是已经发现他了么,怎地还往外跑,莫不是今晚的事情特别重要?
然而她卷得太快了,等到福叔想明白了追出去,她早已不见踪影。
福叔追了两条街,也未看到她。
莫不是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?赶紧回去。
宅内风平浪静。
“没跟上她。她刚进过一次后院,往后我们的饮食是否要注意一些。”
白子苏在帐后沉默一会:“谨慎一些总归是好的。阿生回来了没有?”
“不曾。”
“往后让阿生多盯着些木王府,摸清安如玉的行程,还有阿熙跟他们到底有没有不寻常的接触。”
“是。”
“再调两个人,盯着些容康正的宅子。”
“容康正?”
“对,尚书容康正。他家小公子容灿若是与阿熙有来往,一并报告我。”
“是。”
这边俩人还在提防着她。
那边她已在街巷中拎着腊肉狂奔。
快点出来呀黑狗,别让小爷奔得太久。
有志者事竟成。
连土地爷都听到了她的心声,帮她赶了一群颜色各异的野狗,狺狺地狂追在她身后。
狗群越来越壮大,从刚开始的五六条,到此刻的十多条,追得她都无暇回头去看它们的颜色。
只觉得但凡能被她看见的,必不是纯黑。
她为何要在夜里出来找黑狗?
可此时悔之已晚,若是她慢一步,那她的腿上必定挂满了狗齿。
若是狗齿能避邪,那她今年必定可以竞选门神。
连把剑都未曾带,真是自信至极。
她曾想,引出一条黑狗,她拿出腊肉,黑狗慢慢走向她,她将肉丢到地上,趁狗子埋头苦吃,一把将它擒住,带回白宅。
至于此刻身后跟了一众浩浩荡荡的狗群,那是她想都未曾想过的。
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可以当狗王。
真正的狗王却追了上来,黑底白花,体格庞大,像一只小熊似的,一条狗能抵两三条,若是吃肉,也够吃半年了。
娘啊!
两条腿几成风火轮。
可惜两条腿终是比不过四条腿,它紧追不舍,牙龈鲜红,獠牙煞白,口水甩出半里远。
也不过一刻功夫,她与它们已经叱咤了半个京城。
想必次日的京城小道消息:夜里一群天兵天将轰隆隆驰过门前,大地震动,只留下一骑白尘,扬长而去。
然而此刻的她,无暇去想这些的。
她的鞋底几乎与石板路擦出一连串的火花,只觉脚底板也烫了起来。
她一个转弯,蹬上巷墙,几乎要飞到半空,飞了两步还是觉得脚踏实地比较稳当。
狗王跟着她踩上墙,一纵身便要撞上她的后背。
前头却有一个人影,不紧不慢地走着。
她扑身上前,将那人按倒在地。
狗王从他俩头上飞过,落在前方,狗蹄子刹在石板上嗞嗞作响。
它稳当落地,稳当回身,白圆的眼里满是得意:小样,终于要落我嘴里了。
噌!
绑腿里的两把短刀趁这空档飞到桂熙手里。
哦不,是被拔到手里。
雪亮的刀光闪着了它的狗眼,狗王倒是有些犹豫。
前头那个被扑倒的人却爬起来,惊恐地叫了一声回身便跑,不料却替她挡了身后的近二十条野狗。
幸好巷子狭窄,那人拳打脚踢,双拳能敌四腿,倒让她能专心对付狗王。
她气喘吁吁,它也吁吁喘气。
等她喘匀,它也喘匀,她有短刀,它有獠牙,势均力敌。
一场大战,即将开幕。
她暗提一口气,跨步举刀。
身后那人边与狗群混战边吱里哇啦乱叫:“啊!呀!救命!咔!”
扰人心神,连狗王也嫌弃地蹬了蹬后腿,准备弹跳。
大战一触即发之际,前方巷口出现两条人影,狂奔的披风在身后晃成两个大写的字:豪气!
两把雪亮的宝剑在夜空中划出两道闪电。
咔!
嚓!
狗王飙出两道血瀑,轰然倒下,一双白圆的眼睛死不瞑目。
它都未曾见到对方。
当它的魂灵飘上天空,看清巷中后来的两条身影,愤愤地骂了一句:偷袭算什么英雄?便化作一缕青烟,重新投胎去了。
两个英雄一把推开桂熙,拉开那个挨咬的冤大头,两把宝剑似屠夫手中的刀左劈右砍,势不可挡。
不大会功夫,众狗的尸体便堵住了巷子。
满汉狗席!
她咽了口唾沫,奔了半夜,着实饿了。
一个英雄点亮火折子,照亮她一双饥渴的眼睛。
“小兄弟......哎,这是谁呀?”
英雄长相英俊,一身正气,眼中满是惊奇,可不是那日被毛大郎追杀时多管闲事的那个年轻杂碎嘛,闻声过来仔细查看的另一个英雄,正是那个三十杂碎。
丢人!
她抬起胳膊掩住脸,短刀在手中闪闪发光。
“早知是你便不来了。”
三十杂碎悠然发声。
“谁让你来了?”
反正此时狗都已死,你再反悔也不能让它们复活。
“嘿,这小子嘴硬得很,弄他。”
杂碎撸袖。
“大侠,多谢大侠舍命相救。”
“这还像句人话。”
两人不过要个“谢”字,见她服软,也便哈哈一笑。
那狗王已被砍成三段,倒省得她回去再剁,也不知这三段肉能不能都带回去,丢下哪段都不舍得。
冤大头拦住她:“那些狗原本是追你的,是我替你挡了灾。如今我被这些狗咬伤了,你倒是如何赔我?”
话音刚落,眼前只有狗王的三段肉在地上弹了两下,她的身影已绝尘而去,只留下一串血脚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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