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冷的野林,风仿佛撕裂着灰色树木的叶子。
一个少年的手肘挡在前,吃力地迎着风往野林里走去。
他本来跑着的,可现在,任他怎么用力迈开双脚,都无法加快速度。
他喘息着,呼出的白雾很快凝固成霜,然后被冷冽的风吹散。
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,每迈出一步,都仿佛无法呼吸似的猛地喘息几下。
叶子乱舞,纷飞在野林的枝梢间的上空。
灰蒙蒙的云,仿佛这片野林是日光无法触及的地方。
风将他吹得琅跄几步,穿着的灰色衣裳猎猎作响。他没有停下脚步,哪怕肤色透红,寒霜侵袭着他的干瘦的骨架。
一会儿,强烈的风将他吹倒在地。他趴在地上,没有草丛,只是林间飘零的落叶。
他似乎快透不过气来了,寒冷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。
他用手撑地,刚刚爬起一点,又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去。
这个少年没有气馁,朝着背后一瞥,仿佛有东西在追他似的,他撇足劲儿,终于爬了起来。
他继续往野林里走去,迎着寒风。
“救我……救我……”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夹杂着风刮过来。
少年起初没有去关心,只是一心往前走去。可声音愈来愈近,他不由地追寻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一会儿,他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,一个粗旷的持枪人坐在那儿,喊道:“救我……啊,拜托了!”
少年看到这个持枪人被一个捕虎夹给夹到了。如此大的捕虎夹,用厚重的钢铁打造,沉甸甸的,在寒风里闪烁光泽。
少年的目光离开他,吃力地继续往前走去。
持枪人继续喊道:“救我,少年,拜托了,否则我会死在这儿的!”
少年犹豫着走出了几步,却似乎被自己的良心攥着,很快又赶了回来。
“我要怎么打开它?”少年提高着自己的声音,风声却依然让他的声音仿佛轻语。
“快——打开它!”持枪人喊道。
他没有给少年多少有用的信息。少年只好自己想办法来打开它。他先用手掰开它,可他的力气却撼动不了它分毫。
持枪人的喊声让他有些吵闹。少年顿了顿,从怀里拿出匕首,用布包着,他似乎很爱惜它。
他敞开布,仔细观察着捕虎夹,很快就发现了机关,立刻就将匕首插过去,一边将手放上去,使劲儿掰开它。
只听“咔嚓”一下,捕虎夹被掰开了一个足以让这个持枪人脱离出来的空隙。
他得救了。
少年也猛地坐在了地上,呼呼喘息。
“谢谢——谢谢……啊,我还以为没人会来呢!”持枪人一边喊着,一边拿起地上的步枪。
当他情绪冷静了一点后,他就对少年说:“跟我来,我知道这里有躲避寒风的地方。”
少年跟上他,他们一起来到了野林的一个藏在灌木丛的沟里的洞。
洞不算大,里边仿佛是几个人用铁镐凿出来的,一个椭圆形的空间,有飘浮的灰尘和闪光如星点的小生灵。
少年抖擞抖擞自己的衣裳,看着寒冷的野林,风仍在呼啸。
持枪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,背靠着石壁,将步枪放在靴边。
“你饿不饿?”他问,从有些脏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,将一块递给少年。
少年没有道谢,也没有说话,拿起巧克力,用力拆开包装,就狼吞起来。
“你从哪儿来的?孩子,这地方可不怎么有人出现。”持枪人用手扯开巧克力的包装纸,看着这个有着谜团的少年说,“你迷路了吗?”
少年没有回答。
持枪人看到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寒冷的野林,似乎在提防着谁。
“看来寒风还要在持续一会儿。”持枪人没有再追问下去,拿起步枪,打开弹匣看了看,他吹了吹枪口,又拿起它,瞄准着不远处。
“我们需要取暖的东西。”他说着,就站起来,可被捕虎夹造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。他扶着墙,很快地坐了下去。
他看看少年,说:“你能去取点柴火吗?你看我这——”
“嗯。”少年应道,站起来,钻入了寒冷。
他就在附近的地上捡了一些木柴,一会儿,就走回了洞。
他们将木柴堆起来,持枪人点燃了它,顿时,暖气袭来,一团橙黄的光照亮了洞。
“你的匕首……”持枪人说,目光瞄着少年,“很不错,看那个花纹,锻造它的铁匠很有天赋。”
少年的手放在了匕首上,没有说话,将它挪到了一个持枪人看不到的地方去。
持枪人一笑,似乎想更靠近篝火,往前坐了坐。“有武器在,是个好事。”他说,“能保护你的安全,尤其在这种没有人迹的野林。”
“你的家在附近吗?”持枪人继续说道。
“不。”少年说,“不在了。”
“不在了?”
“嗯,一群绑匪杀死了他们,杀死了小镇上的所有人。”少年没有表情地说道。
“这听起来太可怕了。”持枪人说,往篝火里添了点木柴,“所以,你逃出来了?只有你一个人吗?”
少年也没有说话,好一会儿,才“嗯”地应道。
“一个孩子,在这种地方?你应该去孤儿院,或许那边有人能够帮助到你。”持枪人说道。
少年没有说话。
持枪人的目光绕过篝火,看着这个少年:“可仍然……不,孤儿院不是一个好的选择,你知道我就去过那儿,我是个孤儿,你知道吗?我在孤儿院长大,我知道那里的情况。没错,我知道……那里。”
少年看着他。
他一笑,不再继续说下去。
“和我讲讲你是怎么逃出去的,孩子。”他说,“如果他们杀了你们小镇的所有人,那么他们也应该能对付得了区区一个孩子不是吗?”
“我装死,躲在尸体下,趁着他们去房子里搜寻的时候,逃了出去。”少年说,“他们在找一个人,我觉得……他们在找我,我能看得出他们不想杀我,我躲在尸体下的时候,听到他们在谈论。”
“谈论?”
“他们在谈论如果绑架了我,他们就能买下一座私人海岛。”少年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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